高中生小说：大黑

秋天的午后，日头温温的，没有一丝风儿，周围的一切早已失掉了夏日的活力和色彩。收获后的玉米地里，一把把匕首似的玉米茬子，昂着脑袋。地边飘荡着村民木木的笑声。

村民越来越多，男的，女的，老的，小的。或是站着，或是坐在田埂上。男人挤在一堆，女人挨成一团，痴痴的，满是好奇。一个小男孩，脸上却写满了泪痕。

大黑被吊在柿子树上，离地很高，身子正对着那些锋利的匕首。小孩声音沙哑的喊道：

“爹爹，别杀我的大黑，不要吃它……”

耳朵不背的父亲，什么都没有听到。

大黑的身子时而蜷缩，时而又僵直，上翻着眼白。如钟摆一般来回荡悠着。害得柿子树犯起了哮喘病，前仰后合，吱吱作响，快要扭断了腰肢。低沉的阵阵悲鸣，久久的响彻着空旷的玉米地。

人群依然是痴痴地，都不舍离开，怕错失了精彩。

一只脏脏的，破旧的水烟筒，从一个男人的手里传递给另一个男人。咕噜咕噜，不间断的腾起一缕缕白烟，笼罩着胡子拉碴的脸。一声声猛烈的咳嗽,然后便是一口粘稠的老痰,吐射在脚边。系着围裙的，包着头巾的，拿着锅铲的女人们拉着家常。谁家的母猪下了一窝好猪仔，或是谁家下蛋的鸡离奇的失踪了，谁家的小孩逃了课，或是……话题陈旧但依然富有无穷的吸引力。小孩子们时而跑开,时而又规矩的依偎在大人身旁。他们因为天生的好奇，都不急着去上学，一直守候着。

三叔放下水烟筒，滑下了田埂。双手一边把细碎的烟丝揩在油腻的衣服上，顺了顺脏乱的头发。双脚一步步的挪向大黑。嘴里不停的咒骂着：

“这狗东西，命真他妈的大，到现在还不咽气。”

“狗这东西，就是这个样子。别看它不动了，现在放下了，接着地气，马上又会活过来。”田埂上有经验的人立即附和着说。

“我杀了这么多，命这么大的还是头一次遇到。”三叔反复擦拭着雪亮的匕首，愤愤的说道。

约莫快要挨到了早饭的时间，人群开始不耐烦了。

“老三，给它个痛快的，我们都看累了。”

“就是嘛，看完了我还要赶着下地干活哩。”

……

人群的抱怨声一浪高过一浪。

三叔紧紧抓住大黑的后脚，用匕首熟练的挑断了脚经。刚刚还在静默的大黑又扭动开来，殷红的血四处飞溅着，一开始弹射的很远，漫天飞舞，后来慢慢的幅度便渐渐小了。地上不知不觉已是红红的，黏黏的一片血泊。光秃秃的玉米地里，格外显眼。透过指缝，小孩们看得分明。

看着这精彩的一幕，人群沸腾了。露出了久违的满意的笑。三三两两的悠闲的走回家门。

“爹爹，为什么要杀我的大黑？以后一个人在家，谁来跟我作伴？还我的大黑。”小孩哭得更伤心了。

“这孩子，怎么这么不听话。吃了狗肉你才长得壮壮的。狗多的是，过几天爹爹再给你买一只。”

“坏人，你们都是坏人。”小孩哭喊着跑回了家。

晚上，父母给孩子留了丰盛的菜，饿极的他吃了一口，看到堂屋外空落落的铁链，便放下了碗筷。闷闷的又去睡。